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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漠灯塔:罗海玉守护三十三年的无声兄弟
发布时间:2025-06-28 13:33 来源:第二师铁门关市

当塔克拉玛干的风沙掠过新疆兵团第二师三十七团的枣林,总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牵着另一个身影在田垄间穿行。62岁的罗海玉鬓角已染霜雪,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比划着,身旁的王运友便憨憨地笑起来,眼里映着南疆正午的阳光。

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弟,在大漠边缘书写着一段跨越33年的无声传奇。今天,让我们怀着崇敬与探询之心,走近“兵团好人”、“第二师铁门关市道德模范”罗海玉,感受他温暖而坚韧的人生。

零下二十度的相遇

今年62岁的罗海玉,退休前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三十七团一连的职工。33年前他“捡”回并收养一名聋哑人的故事,早已在团场传为佳话。

故事始于1992年12月底的隆冬。南疆大地寒气逼人,滴水成冰。当时20多岁的罗海玉在距连队160公里的且末县奥依亚依拉克镇打工时,偶然发现路边蜷缩着一个人。那人衣衫褴褛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罗海玉心生怜悯,上前搀扶询问,对方却眼中含泪,急得咿呀呀直打手势,无法言语。一位热心路人告诉罗海玉,这是个聋哑人,三个月前在附近餐馆打工,因患皮肤病被辞退,流落街头,饥寒交迫。听着路人的诉说,望着眼前绝望无助的身影,罗海玉心中不忍。短暂犹豫后,他决定伸出援手,尽己所能给予温暖,助其恢复健康。

“当时没想太多,就觉得这大冷天,人不能扔在路边。”罗海玉回忆时,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。他跑遍半个镇子才找到便车,又花15元雇了一辆维吾尔老乡的毛驴车,连夜奔波10公里,赶回且末工程支队(三十七团前身),将其直接送进支队医院,并垫付500元医药费,这几乎掏空了他半年的积蓄——那是1992年,这笔钱够买两头壮实的绵羊。

医生让聋哑人写名字,他笨拙地划了几笔,勉强能辨认出一个“友”字。从此,人们把这位聋哑人称呼为“友”。

住院期间,为节省开支,罗海玉每日送饭、换洗衣物。同时,他千方百计打听“友”的身世来历,却始终无果。一个月后,“友”康复出院,罗海玉只得将他接回自己家中。

三十三载蜚语里的坚守

罗海玉“捡”回聋哑人的事在连队迅速传开。有人赞他助人为乐,有人嗤笑他自讨苦吃,有人冷嘲热讽说他图名,也有人好心相劝他自顾不暇。一时间众说纷纭。面对非议,罗海玉陷入了沉思:家中多一个健全人已属不易,何况是残疾人?这意味着更多的开销、操劳、责任与担当。但他明白,未来的日子,他必须直面这一切。

当时单身的罗海玉本就家徒四壁,勉强糊口,如今再添一张嘴,生活更是捉襟见肘。为了改善居住环境,两人合力修补破屋,上房泥、换窗纸,用捡来的木料打了张桌子,那间漏风的土屋成了两人的家。夜里寒风从墙缝钻进来,他就把唯一的棉被往“友”那边推。

在随后的几年里,仍是单身的罗海玉曾四次回河南老家相亲。女方除了正常的婚嫁要求,无一例外都附加了一个条件:必须送走“友”。面对这看似“苛刻”的要求,罗海玉深感为难。想到“友”孤苦无依,若自己抛弃他,又有谁会收留?一次次相亲因此无果,美好的憧憬次第破灭。自那以后,他的婚事再无人问津,至今孑然一身。

为了支撑起这个家,过上好日子,罗海玉承包了连队35亩红枣地。他常带着“友”去枣园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。那时土地条件有限,红枣产量不高,销路也不稳定,有时甚至入不敷出。为弥补田产收入的不足,罗海玉在不误农时的同时,还养了20多头猪。农闲时,他更是带着“友”四处打零工增收。他每年坚持为“友”支付一万多元的“劳动报酬”,并帮他存进银行,却从不让他承担生活费。“友”见罗海玉为家操劳辛苦,便主动承担起部分家务。为了方便交流,罗海玉潜心学习手语,渐渐能与“友”基本沟通。他的一言一行、举手投足,让“友”在无声的世界里,深切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人间至爱。

二十五年迟到的姓名

“友”患有先天性语言障碍,双耳失聪,目不识丁,身世成谜。没有身份证明,出行不便,更无法享受应有政策,这始终是罗海玉的一块心病。经连队和团派出所多方努力,查找“友”的户籍、身份及亲属信息,均无结果。转机出现在2017年12月,在师市各级部门的关怀支持下,“友”的户籍问题终于得到解决。依据推测,他出生于1961年,并获得了身份证,正式定名“王运友”。随后,在团党委的关心下,又为王运友申办了最低生活保障,切实减轻了他们的生活负担,让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党和政府的温暖。

2023年4月,60岁的罗海玉光荣退休。但不足2000元的退休金,要负担两人日常起居、医疗养老,仍有差距。于是,他趁着身体尚可,又流转了60亩土地种植玉米和小麦,并饲养了8头肉牛,让这个家的日子宽裕充实了不少,使这段无声的大爱故事得以温暖延续。

三千年胡杨的传承

采访结束时,王运友端来洗好的红枣,通红的果子上还沾着水珠,他比划着让我们多吃,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月牙。罗海玉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连绵的沙丘,望着坚守在沙丘上风中微颤的胡杨,热泪润湿了眼眶,划过了脸颊。33年的光阴,足以让幼苗长成栋梁,足以让流沙堆成丘壑,却没能磨淡他掌心的哑语痕迹。

在这片广袤的沙漠边缘,爱以最朴素的方式生长:它是寒夜里毛驴车的铃铛,是土屋里共盖的棉被,是田垄间无声的默契,更是一个人用半生光阴,为另一个人筑起的挡风墙。当罗海玉的故事在兵团流传,人们忽然懂得:真正的大爱从不需要声张,就像胡杨在沙漠扎根,沉默却饱含力量,让那些看似荒芜的岁月,都生长出温柔的绿意。